还记得去年秋天，和阿明在港大庄月明文娱中心楼下吃午饭的情景吗？他端着一盘烧腊饭，眼神里却满是疲惫。我们聊起他那个金融系的博士申请，本以为自己本科绩点3.8，有两篇C刊实习经历也拿得出手，应该问题不大，可结果呢，连个面试都没捞到。他跟我说，导师直接告诉他，今年光是他们组就收到了上百份申请，有海外名校背景、手握SSCI一作的申请者都排起了队，像他这样“只是”背景优秀，已经不稀奇了。那一刻，我才真正意识到，港校博士的竞争，真的已经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样子了，这股“卷”劲儿，简直要冲破天际。
以前啊，香港的大学被不少人看作是通往世界级学术殿堂的黄金跳板，地理位置优越，文化相近，教学水平高，国际化程度也不错，申请难度似乎也比欧美一些顶尖名校“友好”那么一丢丢。那会儿，只要你够努力，背景扎实，冲一把好像就有戏。可现在，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，包括我自己，都开始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。这种压力，不仅仅是来自博士本身学习和科研的挑战，更多的是来自那种无形的、不断升级的“内卷”。
我们先从最开始的申请环节说起。现在想叩开港校博士的大门，那可真不是一般的难。你以为有个高绩点就够了？或者有几段实习经历就能加分？太天真了。我有个学妹小丽，本硕都在内地985，绩点也高，英语成绩更是优秀，但她申请香港城市大学传媒学院的博士时，却告诉我她面试的时候，几乎每个竞争者都有海外交换经历，甚至不少人已经手握国际会议论文或者英文期刊发表了。据她了解，去年城大某热门专业的博士录取率已经跌到不足5%，真是万里挑一，甚至千里挑一了。
申请门槛的水涨船高，体现在方方面面。拿香港科技大学来说，其官网数据显示，近几年博士申请人数持续增长，特别是计算机科学、人工智能等热门方向，申请竞争异常激烈，每年数千份申请只为争夺几十个名额。这意味着，你不仅要有亮眼的学术背景，还得有清晰且有深度的研究计划，甚至需要提前联系导师，争取到他们的初步认可，这中间每一步都是一场硬仗。那些没有提前联系导师，或者研究方向不够新颖、缺乏原创性的申请，往往在第一轮就被筛掉了，连展示自己的机会都没有。
就算你拼尽全力，成功拿到了offer，这旅程才刚刚开始，真正的“卷”才拉开序幕。首先摆在你面前的，就是奖学金的竞争。虽然香港政府的“香港博士研究生奖学金计划”（HKPFS）每月提供约27,600港币的津贴，听起来很诱人，但这个名额是有限的，每年全球竞争。很多同学拿到的只是普通的大学研究式研究生奖学金（Postgraduate Studentship，简称PGS），根据不同大学和专业有所差异，但通常在每月18,000-20,000港币左右。据香港大学官网信息，其研究式研究生奖学金标准为每年约18万港币，折合每月1.5万。在香港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，这个数额仅仅够维持基本生活，房租、水电、交通、饮食，样样都是大开销，想要像以前那样轻松地买买买，或者经常和朋友下馆子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生活上的压力是基础，科研上的压力才是真正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重头戏。我认识一个在香港中文大学读生物医学的师兄，他告诉我，入学第二年就要进行资格考试（Qualifying Exam），这就像一道鬼门关。他为了准备这个考试，连续好几个月每天在实验室待到凌晨两三点，周末也几乎没有休息，连女友都跟他抱怨快见不到人了。据中大官网的博士培养指引，大多数学院要求学生在入学后24个月内通过资格考试，这包括笔试和口试，考察学生的专业知识深度和研究潜力。一旦考试失利，不仅要面临补考的压力，甚至可能被要求退学，这种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的压力，让每个在读的博士生都绷紧了神经。
发表论文更是所有博士生的“噩梦”。以前可能发一两篇核心期刊就能顺利毕业，现在呢，导师的要求越来越高，普遍要求有高水平的SCI/SSCI期刊发表，甚至有些专业还要求Q1分区。我有个朋友在港理工读计算机，他为了能发一篇顶会论文，每天跟导师开会到晚上十点是常态，代码改了无数遍，实验跑了几十上百次。据香港理工大学官网上的博士毕业要求，某些专业明确要求学生在国际顶级会议或SCI/SSCI一区期刊上发表至少一篇论文，或者多篇高水平会议/期刊论文。这种高标准，无疑是为了提升学校的学术排名和影响力，可这些压力最终都传导到了我们这些学生身上。
导师的期望也跟着“内卷”升级。导师们自己也要争取科研项目，要完成学校的考核指标，这就意味着他们对学生的产出要求也越来越高。我听说过一个例子，一位同学的导师，因为科研项目需要，竟然要求他寒暑假都必须待在实验室，几乎没有假期。这种无形的工作时长，让许多博士生不仅失去了个人生活，心理健康也亮起了红灯。据一份针对香港高校博士生的非官方调查数据显示，超过60%的博士生表示自己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或抑郁情绪，其中学业压力是主要原因之一。
除了科研，还要承担助教（TA）的任务。很多博士生都肩负着为本科生或研究生上课、批改作业、答疑解惑的任务。这些工作虽然能提供一些额外收入或者锻炼教学能力，但它们占用的时间精力却不少。我有个同学，每周光是给本科生上习题课就要花掉大半天，批改作业更是耗时耗力，而她自己的论文却还卡在实验阶段。这些“杂事”不断挤压着他们的科研时间，让原本就紧张的日程更加捉襟见肘，每天都像陀螺一样不停旋转。
当毕业的钟声敲响，新的“内卷”又在前方等待着我们——那就是就业。以前，港校博士的学位在就业市场上是块金字招牌，尤其是想进入高校或研究机构，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。但现在，学术界的职位竞争也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。国内双一流高校的教职岗位，现在往往要求申请者有海外名校背景，并且手握多篇高水平论文，甚至还要有独立主持项目的经验。对于港校博士来说，即使毕业于顶尖学府，如果论文数量和质量达不到国内头部高校的“非升即走”标准，想要拿到一个稳定的教职，也是难上加难。
我有个师兄，从香港科技大学的商学院毕业，为了找一份心仪的教职，他投了上百份简历，参加了十几个面试，最后才勉强拿到一个内地普通一本高校的讲师职位。他告诉我，面试时遇到的竞争者，很多都是来自美国Top50甚至Top30的博士，并且发表的论文数量和质量都比他高出一截。数据显示，近几年港校博士毕业生选择进入高校任教的比例正在逐年下降，越来越多的人转向业界发展，或者选择继续做博士后，以期积累更多科研成果再寻求教职。
那么，进入业界又如何呢？香港的就业市场本身就比较小，国际学生想要留港发展，除了需要过硬的专业技能，还需要面对签证、语言和文化适应等多种挑战。即便回内地，虽然大湾区对博士人才有优惠政策，但竞争同样激烈。华为、腾讯等大厂的研发岗，招聘的博士生也大多集中在计算机、人工智能等热门领域，并且对学校背景和项目经验有极高的要求。我有一个在香港大学读材料科学的同学，他毕业后想去国内的科技公司，结果发现很多公司对博士的需求，更多是偏向于工程应用型，而他学的偏理论，就业匹配度并不高，最终选择了一份与专业相关性不那么强的职位。
面对如此升级的“内卷”，我们真的要问自己：这条路，到底还值不值得冲？它意味着，你可能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，承担前所未有的压力，而且最终的回报，也不一定能达到你的预期。这种付出和回报的天平失衡感，是让许多人感到焦虑和迷茫的根本原因。
可是，难道就这样放弃吗？当然不是。在这样的环境下，我们更需要调整心态和策略，才能最大化自己的机会。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，与其抱怨“卷”，不如想想怎么“反卷”，或者说，怎么在“卷”中找到自己的位置，活出自己的精彩。
那究竟要怎么做呢？首先，真的要提前做好最充分的准备。如果你还在犹豫是否要申请港校博士，那我真心劝你，先去看看你想申请的学校和专业的官网，研究一下导师的主页，看看他们最近在发什么文章，招收的学生都有什么背景。据香港大学工程学院官网的博士招生介绍，他们明确鼓励申请者提前联系心仪的导师，并就研究方向进行深入沟通。这种“先斩后奏”的策略，能够让你在提交申请前就对自己的竞争力有一个相对准确的评估，避免盲目申请。
接着，就是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么。博士生活不是童话，它是一场马拉松，而且是障碍赛。如果你只是为了一个“博士”的头衔，或者觉得别人都在读，自己也应该去读，那我建议你真的要停下来好好想想。港校的博士生涯会给你带来什么？你能从中获得什么？是深入某个领域的知识，是锻炼独立思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，还是为了未来进入某个特定行业？我有个朋友，他在读博期间发现自己对工业界更感兴趣，于是他积极参加实习，积累项目经验，而不是一味地追求学术论文，毕业后也顺利进入了心仪的科技公司。
然后，就是要学会“自救”，并且找到你的“战友”。在读博期间，心理健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面对巨大的科研压力、导师的期望、毕业的未知，感到焦虑甚至抑郁是非常正常的。据香港中文大学学生事务处的心理辅导服务介绍，他们为在校学生提供了多种形式的心理支持，包括一对一咨询、团体辅导、工作坊等。所以，千万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，学会寻求帮助，和朋友、家人倾诉，甚至主动找学校的心理咨询师聊聊，这都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，而是爱自己的表现。同时，也要找到志同道合的同学，互相鼓励，共同进步，这种战友情谊在漫长的博士生涯中弥足珍贵。
最后，我的一个非常具体的建议是，你可以多留意一下那些新兴的交叉学科或者应用型更强的博士项目。有些传统学科已经“卷”得水泄不通，但一些新兴领域，比如数字人文、环境科学与工程、公共卫生等，可能对博士人才的需求正在上升，竞争相对没有那么夸张，而且毕业后的就业前景也可能更广阔。据香港理工大学官网近期发布的博士招生信息，他们开设了不少跨学科的博士项目，鼓励学生在不同领域之间进行融合研究，这也许是避开“红海”竞争，找到一片“蓝海”的机会。
嘿，朋友，别光盯着那些顶尖的学术论文，也别只看那些光鲜亮丽的成功案例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，博士这条路，确实是越来越不好走了，但它也从来不是唯一的出路。想清楚自己真正要什么，然后勇敢地去争取，如果实在觉得不适合，及时调整方向也不是什么坏事。毕竟，人生那么长，没必要为了一纸文凭，把自己“卷”得体无完肤，对吧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