逃离香港教育内卷,我选择了一条新赛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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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在为DSE、补习班和一眼望不到头的“内卷”而焦虑吗?我曾经也以为,挤进“神科”、刷高GPA是人生的唯一出路。但当我发现自己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时,我决定为自己按下暂停键,勇敢地“逃”了。这篇文章分享的就是我如何跳出香港教育的传统框架,转而申请海外一所更注重探索和个人成长的大学的真实经历。在这里,我第一次感受到学习的乐趣不是为了和别人比较,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。如果你也对眼前的路感到迷茫,希望我的故事能让你看到,人生不止一条跑道,换个赛道,或许能看到更辽阔的风景。

写在前面:给迷茫的你
这篇文章不是一份升学指南,更像是一次深夜长谈。如果你觉得累了,感觉自己被困在一条拥挤的赛道上,那么,希望我的故事能给你递上一瓶水,让你有勇气看看旁边的风景。人生是旷野,不是轨道。

逃离香港教育内卷,我选择了一条新赛道

还记得DSE放榜前一晚吗?我躺在床上,天花板上仿佛滚动播放着过去六年的每一个瞬间:通宵刷“死亡之卷”的夜晚,补习班里密密麻麻的笔记,还有模拟考后老师那句“你这个分数,想入三大神科还差得远”。空气里弥漫着散不去的压力,混杂着父母小心翼翼的期望。那一刻,我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个被分数定义的符号,在一个巨大的、名为“成功”的排行榜上挣扎着向上爬。

第二天,我拿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成绩,足够我通过JUPAS进入本地一所顶尖大学的商学院。亲戚朋友发来祝贺,说我“前途无量”。可我心里却空落落的,没有一丝喜悦。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黑眼圈深得像化了烟熏妆,眼神里没有18岁应有的光。我好像赢了,又好像输得一败涂地。这场胜利的代价,是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最初喜欢的是什么,也忘记了学习本该有的乐趣。

这个场景,相信很多在香港长大的同学都不会陌生。我们从小就被灌输一个观念:DSE是独木桥,考高分,进“神科”(比如医科、法律、环球商业),然后找一份高薪稳定的工作,这就是人生的标准答案。为了这个答案,我们付出了太多。

这条路真的太卷了。我们来看一组冷冰冰但真实的数据。根据香港考评局(HKEAA)公布的2023年DSE数据,当年有约4.2万名日校考生,而大学教育资助委员会(UGC)资助的学士学位课程名额常年维持在1.5万个左右。这意味着,超过60%的考生,无论多努力,都注定无法通过JUPAS进入政府资助的大学。而那些所谓的“神科”,竞争更是激烈到白热化。比如,港大医学院的收生中位数,换算成DSE分数几乎是“满分之王”的水平。我们就像一群在微小瓶口挣扎的鱼,只有最强壮、最幸运的少数才能呼吸到上面的空气。

这种巨大的压力,直接反映在我们的精神健康上。香港青年协会在2023年的一项调查发现,超过一半的中学生压力指数偏高,主要来源就是学业。我们每天被补习、功课、考试填满,私人时间被压缩到极致,仿佛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,没有停下来的权利。我身边就有同学因为一次考试失利而整夜失眠,也有人为了刷高GPA,大学四年从不错过任何一个可以“刷龟”(提升GPA)的“水泡科”,却对自己真正的主修毫无兴趣。我们活在比较之中,焦虑成了呼吸的一部分。当我意识到,我连看一场电影都觉得是在“浪费时间”时,一个声音在我心里响起:够了,我需要逃离。

“逃跑”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懦弱,但我更愿意称之为“勇敢地转身”。我决定放弃那个来之不易的大学offer,为自己按下暂停键,重新规划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。这个决定,无疑在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。但当我把那些数据、那些调查、那些我压抑已久的情绪和对未来的迷茫摊开在父母面前时,他们沉默了。最终,他们选择支持我这个看似“离经叛道”的决定。

我的新赛道,是申请海外大学。

当分数不再是唯一标尺

开始准备海外申请时,我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把我所有的DSE成绩单、模拟考卷锁进抽屉。我告诉自己,从现在开始,我要忘记那些数字,去重新认识“我是谁”。这听起来很玄,但却是美国大学申请系统(Common Application)给我上的第一课。

和JUPAS系统里冷冰冰的选项不同,美国大学的申请,尤其是那些文理学院(Liberal Arts College),更像是一场深入的自我剖析。除了成绩单(是的,成绩依然重要,但不是全部),我还需要写一篇长达650字的个人陈述(Personal Statement)和若干篇补充文书。题目千奇百怪,比如芝加哥大学曾经问过:“一个披萨饼的z是什么?a是什么?”;斯坦福大学则让你写一封信给未来的室友。

这些问题没有标准答案,它们逼着我跳出那个“解题思维”的框架,去思考:我到底对什么充满热情?我有什么独特的经历?我未来想成为一个怎样的人?我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,写了无数个版本的草稿。我写了我如何痴迷于香港老电影,从王家卫的光影里思考城市的疏离感;我写了我在义工活动中,如何尝试用设计思维为社区里的长者解决问题。这个过程很痛苦,因为我第一次被迫直面自己的内心,而不是背诵标准答案。但当我写完最后一稿时,我感觉那个被分数压得面目模糊的自己,又重新变得清晰起来。

我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不以排名为唯一卖点,但注重本科教育质量的大学。比如美国的阿默斯特学院(Amherst College),它实行的是“开放课程”(Open Curriculum),学生除了专业要求外,可以自由选择任何感兴趣的课程,没有繁琐的核心课程要求。这意味着,一个物理系的学生可以同时深入学习古典音乐史,一个经济系的学生也可以去上创意写作工作坊。这种模式给了学生最大的自由去探索自己的兴趣边界。

再比如荷兰的马斯特里赫特大学(Maastricht University),它以“问题导向学习”(Problem-Based Learning, PBL)模式闻名。课堂不再是教授单向灌输,而是学生分成小组,围绕一个真实的案例进行讨论、研究,自己去寻找解决方案。老师的角色更像是一个引导者。这种教育方式培养的不仅仅是知识,更是解决问题的能力、团队协作和批判性思维——这些恰恰是我们在填鸭式教育中最缺乏的软技能。

我认识的一位学姐Sarah,她当年DSE成绩只够上本地的副学士课程。但她没有放弃,而是选择去了加拿大的一所中型大学,那里实行小班教学,教授和学生关系非常紧密。她在一个环境科学的课堂上,跟着教授一起去国家公园做实地考察,亲手采集水样、分析数据。那种把知识运用在真实世界里的成就感,是她在香港的补习班里从未体验过的。毕业后,她凭借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出色的沟通能力,成功进入了一家国际环保组织工作。她的故事告诉我,DSE的失利并不是终点,换一个评价体系,你可能会发现自己是另一类“优等生”。

学习的乐趣,是满足好奇心,而非战胜同龄人

最终,我收到了一所美国中西部大学的录取通知书。踏上那片土地,一切都是新鲜的。最大的不同,是学习的氛围。

我上的第一门课是“天文学入门”。教授是一个头发花白、眼睛里闪着光的老头。第一节课,他没有讲义,没有PPT,而是带我们去了学校的草坪,让我们躺下看星星。他指着北极星,给我们讲古希腊的神话,讲人类如何从仰望星空开始,一步步发展出科学。那一刻,我感觉知识是有温度的,是有故事的。课堂上,提问是被极度鼓励的。没有任何问题会被认为是“愚蠢的”。你可以随时打断教授,提出你的疑惑,甚至挑战他的观点。同学之间的关系也不是竞争者,而是合作者。我们经常组成学习小组,在图书馆的白板前激烈讨论,为了一个问题争得面红耳赤,但最终目的是一起把问题搞明白,而不是为了比谁的分数更高。

在这里,我第一次体验到“为兴趣而学”的快乐。我选修了心理学、电影制作、日本文化,每一门课都为我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。我不再为了GPA去选那些容易拿A的“水课”,而是根据自己的好奇心去选择。我的GPA或许不是最高的,但我收获的,是一个更宽广的视野和更丰富的内心世界。我参加了学校的登山社,和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一起攀登雪山;我还在校园电台做了一档分享华语独立音乐的节目。这些经历,在香港那个“一切为了履历”的环境里,几乎是无法想象的。

当然,这条路也并非全是坦途。海外留学的成本确实是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。以美国为例,私立大学一年的学费加生活费可能高达6-8万美元。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只属于富裕家庭。很多大学都提供丰厚的奖学金(Scholarship)和助学金(Financial Aid)。比如,美国有近800所大学向国际学生提供经济援助。只要你足够优秀,并且做了充足的功课去申请,完全有可能拿到覆盖大部分费用的资助。我的一个朋友就成功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,他的家庭只是香港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。此外,像德国、挪威等一些欧洲国家,它们的公立大学对国际学生是免学费或只收取少量注册费的,这为预算有限的同学提供了绝佳的选择。

另一个现实问题是孤独感。离开熟悉的家人和朋友,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文化环境里,挑战是巨大的。我刚到美国的前几个月,也常常在深夜想家。但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。它逼着我走出舒适区,去主动结交新朋友,去学习如何独立处理生活中的各种琐事,从自己报税到修下水道。这段经历,让我变得比同龄人更加独立和坚韧。

写在最后:你的路,不止一条

我知道,看到这里,你可能还是会犹豫。离开一条走了十几年的、所有人都认为“正确”的路,需要巨大的勇气。我也曾无数次问自己,如果我当初留在香港,按部就班地读完商科,现在会不会已经在一个光鲜的写字楼里,过着安稳的生活?

也许会。但我知道,我一定会怀念现在这个,可以自由探索未知、眼神里重新有了光的自己。香港的教育体系有它的优势,它高效、严谨,培养了我们扎实的基础知识和抗压能力。但它不应该是我们唯一的选择。

如果你也和我一样,觉得疲惫、迷茫,对眼前的路充满怀疑,不妨试试这样做:

每周给自己留出至少一个“Gap Hour”,关掉手机,不学习,不社交,就安安静静地待着,问问自己,到底是什么让你感到快乐和兴奋。哪怕那个答案是“打游戏”或者“看漫画”,那也是你内心最真实的声音。

去找一个正在或曾经在海外留学的朋友聊聊天。别只听那些光鲜亮丽的旅行照和派对故事,问问他最困难的时候是怎么度过的,问问他最大的收获是什么。真实的故事比任何中介的宣传都更有力量。

打开世界地图,忘掉那些排名。去看看不同国家的大学都有什么有趣的专业和课程。你可能会发现,芬兰有一所大学可以学“桑拿设计”,新西兰的大学有顶尖的“指环王”电影特效课程。世界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,有趣的机会也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。

请一定记住,DSE的成绩,或者任何一场考试的分数,都只是对你过去某个阶段学业水平的一个评估,它绝对、绝对无法定义你的全部价值和未来的可能性。人生不是一场百米冲刺,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马拉松。起跑的位置,甚至选择哪条跑道,都没有那么重要。重要的是,你跑得开不开心,沿途的风景你喜不喜欢。

换个赛道,不是逃避,而是为了更好地出发。愿我们都能找到那条能让自己全力奔跑,并且心生欢喜的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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