加拿大教会学校:天使外衣下的百年噩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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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你可能不知道,在这片土地上,曾有一段长达百年的黑暗历史——教会寄宿学校。这些学校打着“教育”和“文明”的旗号,把原住民孩子从家人身边强行带走,试图抹去他们的语言和文化。然而,“天使外衣”下却是虐待、饥饿和无数失踪的生命。近年来,当一个个无名坟墓被发现时,这个国家的“百年噩梦”才真正被揭开,让人无比心碎。了解这段历史,不只是为了猎奇,更是为了真正读懂你现在生活的这个国家,理解“和解”二字背后沉重的分量。想知道更多细节吗?这篇文章会带你深入这个远比想象中更复杂的故事。

小编悄悄话
嗨,朋友。在开始读这篇文章前,我想先给你提个醒。今天我们要聊的话题有点沉重,可能会让你感到难过、震惊,甚至愤怒。但这并不是为了博眼球或贩卖悲情。了解这段历史,是为了让你更真实地触摸到加拿大的脉搏,理解它光鲜亮丽的多元文化背后,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。请准备好一杯热茶,我们一起走进这个故事。

你刚来加拿大的第一个秋天,是不是也经历过这样的场景?

九月底的某一天,你像往常一样去上学,却发现整个校园,从白发苍苍的教授到青春活力的同学,几乎人人都穿上了一件橙色的T恤。你有点懵,这是什么新的校园潮流吗?还是某个节日的特殊装扮?你好奇地问了身边的朋友,他告诉你:“Today is Orange Shirt Day.”

“橙色T恤日?”你更困惑了。后来你才知道,这一天也叫“全国真相与和解日”(National Day for Truth and Reconciliation),是加拿大的一个法定纪念日。但为什么是橙色T恤?“真相”和“和解”又是什么意思?

很多留学生,包括当年的我,对加拿大的第一印象都是:和平、友好、多元、包容。我们在这里享受着优美的自然风光和高质量的教育,觉得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国度。但你可能不知道,在这片看似岁月静好的土地上,曾有一段长达百年的黑暗历史——教会寄宿学校(Residential Schools)。

这些学校打着“教育”和“文明”的旗号,把成千上万的原住民孩子从家人身边强行带走,试图抹去他们的语言、文化和身份。然而,这件“天使外衣”下包裹的,却是虐待、饥饿、疾病和无数悄无声息消失的生命。直到近年来,随着一个个无名坟墓在曾经的学校旧址被发现,这个国家深埋已久的“百年噩梦”才真正被撕开一道口子,展现在世人面前,让人无比心碎。

了解这段历史,不只是为了满足猎奇心,更是为了真正读懂你现在生活的这个国家。你会明白,为什么大学开学典礼上总要进行“土地致谢”(Land Acknowledgement);为什么原住民议题在加拿大社会如此敏感和重要;以及,“和解”这两个字背后,到底承载了多么沉重的分量。这篇文章,会带你深入这个远比想象中更复杂、更黑暗的故事。

那一天,整个加拿大都沉默了

故事要从2021年5月说起,那是一个让所有加拿大人都无法忘记的时刻。

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(BC省)的坎卢普斯(Kamloops),一个原住民社区宣布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发现:在当地一所早已关闭的教会寄宿学校旧址,通过探地雷达技术,发现了215具身份不明的儿童遗骸。这些孩子被埋在没有标记的坟墓里,悄无声息地躺在这片土地下几十年,甚至上百年。

215个孩子,不是一个冰冷的数字。他们曾经有名字,有家人,有自己的语言和梦想。他们中最小的,可能只有3岁。他们是怎么死的?为什么他们的家人从未被告知?为什么他们没有被体面地安葬?

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,在加拿大乃至全世界引爆。一夜之间,各大新闻头条都是这个故事。人们在国会山、在各个城市的政府大楼前,自发地摆满了孩子们的鞋子、毛绒玩具和鲜花,每一双小鞋子,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幼小生命。加拿大国旗为此降了半旗,久久没有升起。

然而,这仅仅是个开始。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,更多的真相便再也无法掩盖。

几周后,在萨斯喀彻温省(Saskatchewan)的Cowessess第一民族地区,Marieval印第安寄宿学校旧址,又发现了751个无名坟墓。这个数字再次震惊了世界。

紧接着,BC省的Penelakut Island发现了160多个,曼尼托巴省(Manitoba)的Brandon寄宿学校旧址发现了104个……一个个新的发现不断传来,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尖刀,刺痛着人们的心。据加拿大真相与和解委员会(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, TRC)的统计,在寄宿学校体系存在的100多年里,至少有4100名儿童在学校里死亡,但随着这些无名坟墓的不断发现,人们普遍认为,真实的死亡人数可能远超6000人,甚至永远无法精确统计。

这些冰冷的发现,让那段被刻意遗忘和掩盖的历史,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,重新回到了公众视野的中心。人们不禁要问:这些学校,到底是什么地方?为什么会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?

“杀死我们身体里的印第安人”:天使外衣下的真实目的

要理解这一切,我们得把时钟拨回到19世纪。

当时的加拿大联邦政府,秉持着一种白人至上的殖民主义思想。他们认为原住民的文化是“野蛮落后”的,需要被“文明化”和“同化”。加拿大第一任总理约翰·A·麦克唐纳(John A. Macdonald)就曾公开表示,必须让原住民的孩子脱离他们的家庭和社群,“否则他们就会成长为野蛮人”。

基于这种理念,一个邪恶的计划诞生了:建立一个由政府资助、由天主教会和基督新教教会管理的全国性寄宿学校网络。这个计划的目标,被时任印第安事务部副部长的邓肯·坎贝尔·斯科特(Duncan Campbell Scott)在1920年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:“我们的目标是继续下去,直到加拿大没有一个印第安人没被(白人社会)吸收为止……我就是要不遗余力地‘杀死我们身体里的印第安人’(kill the Indian in the child)。”

这句话,成为了整个寄宿学校体系最赤裸裸的注脚。

从1880年代到1996年(你没看错,最后一所寄宿学校在1996年才关闭,离现在并不遥远),全加拿大共有超过139所这样的寄宿学校。超过15万名第一民族(First Nations)、梅蒂斯(Métis)和因纽特(Inuit)的儿童,在4岁到16岁之间,被强制从家中带走,送往这些遥远的学校。

警察会开着车闯进原住民社区,像抓捕犯人一样把哭喊的孩子从父母怀里抢走。如果父母反抗,他们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。这些孩子被带上火车或卡车,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,从此与家人、语言和文化隔绝。很多人,就再也没能回家。

这些学校并非我们今天所理解的“学校”。它们更像是监狱和劳改营的结合体,其核心目的不是传授知识,而是系统性地摧毁一个民族的根。

“我叫65号”:被剥夺名字的孩子们

当孩子们抵达寄宿学校时,噩梦才真正开始。他们所经历的一切,超出了文明社会的想象。

首先是身份的剥夺。孩子们会被强制剪掉象征着文化和精神力量的长发,换上统一的、不合身的制服。他们被禁止说自己的母语,一旦被发现,就会遭到残酷的惩罚,比如用鞭子抽打,用肥皂洗嘴,或者被单独关禁闭。他们的原住民名字被废弃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编号,或者一个英文名字。一位幸存者回忆说:“从我进入学校的那天起,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了。我叫65号。”

其次是无处不在的虐待。身体上的虐待是家常便饭。孩子们因为尿床、说母语、或者仅仅是看起来“不听话”,就会被教职人员——那些本应是神父、修女的“神职人员”——用皮带、木板甚至电线毒打。性虐待也极为猖獗,无数孩子在与世隔绝的校园里,成为了恶魔的猎物。由于缺乏监管和问责机制,施暴者往往可以为所欲为,而孩子们的哭诉则无人理会。

精神上的折磨同样致命。学校向孩子们灌输他们的文化是“罪恶”的,他们的父母是“无知”的,他们自己是“低人一等”的。这种长期的精神压迫,让很多孩子产生了深刻的自我厌恶和身份认同危机,这种创伤伴随了他们一生。

学校的生活条件也极其恶劣。为了削减成本,政府和教会提供的资金严重不足。孩子们住在拥挤、肮脏的宿舍里,食物严重缺乏营养且数量不足,饥饿是常态。加拿大政府甚至曾在1940年代和50年代,在未经同意的情况下,在至少两所寄宿学校里对营养不良的原住民儿童进行“营养实验”,把他们当成了小白鼠,测试不同维生素和营养补充剂的效果。

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,肺结核、流感等传染病肆虐。由于缺乏基本的医疗照顾,很多孩子病死。还有一些孩子因为无法忍受虐待而逃跑,却在冰天雪地中迷路、冻死或饿死。这些死去的孩子,很多时候学校并不会通知他们的家人,而是草草地将他们埋在学校附近的无名坟墓里,就像处理掉一件物品一样。这就是为什么今天,我们会在那些学校旧址发现如此多令人心碎的儿童遗骸。

“橙色T恤日”的来历,就源于一位幸存者菲利斯·韦伯斯塔德(Phyllis Webstad)的故事。她六岁那年,外婆为她精心挑选了一件漂亮的橙色新衬衫,送她去上学。但她一到学校,这件新衣服就被强行脱下,再也没有还给她。菲利斯说:“橙色,从那天起,总让我想起我的眼泪和那种‘我无足轻重’的感觉。” 这件橙色T恤,成为了所有被剥夺身份、尊严和童年的孩子们的象征。

一个人的伤疤,一个民族的创伤

寄宿学校体系对加拿大原住民社群造成的伤害,是毁灭性的,并且这种伤害代代相传,形成了所谓的“代际创伤”(Intergenerational Trauma)。

想象一下,一个孩子在寄宿学校里长大,他/她没有体验过家庭的温暖,没有学过如何去爱和被爱,只学会了恐惧、服从和暴力。当他们成年后回到自己的社区,他们已经不会说母语,无法与长辈沟通;他们对自己的传统文化感到陌生甚至羞耻;他们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父母,因为他们从未有过榜样。

这些幸存者带着满身的伤痛,很多人通过酗酒、吸毒来麻痹自己。他们所经历的创伤,又在无意中传递给了下一代。他们的孩子在破碎的家庭中长大,可能面临着贫困、暴力和忽视,从而陷入一个恶性循环。

这就是为什么今天,你看到新闻里提到的加拿大原住民社群面临的诸多挑战——比如高得惊人的自杀率、贫困率、监禁率以及严峻的心理健康问题——其根源,在很大程度上都可以追溯到寄宿学校这段历史。它像一个幽灵,笼罩在几代人的头上,挥之不去。

这不仅仅是“过去的事”。对于幸存者和他们的后代来说,这是每天都在经历的现实。这是一个民族身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至今仍在流血。

迟到的道歉与艰难的和解之路

面对如此沉重的历史,加拿大社会并非毫无作为。近几十年来,“和解”(Reconciliation)成为了一个核心词汇。

2008年,时任加拿大总理斯蒂芬·哈珀(Stephen Harper)在国会山,代表加拿大政府就寄宿学校制度向原住民正式道歉。这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,但很多人认为,道歉只是第一步,远远不够。

为了更全面地揭示真相,加拿大成立了“真相与和解委员会”(TRC)。从2008年到2015年,委员会走遍全国,收集了近7000名寄宿学校幸存者的证词,最终发布了一份厚厚的报告,将这段历史定义为“文化灭绝”(Cultural Genocide)。

报告还提出了94项“行动呼吁”(Calls to Action),涵盖了教育、法律、医疗、儿童福利等方方面面,旨在纠正历史错误,并推动真正的和解。比如,呼吁建立全国性的失踪儿童档案和墓地登记册,呼吁在学校课程中加入关于寄宿学校历史的必修内容,呼吁承认原住民的语言权利等等。

然而,行动比言语要困难得多。时至今日,这94项行动呼吁的落实进度依然缓慢。政府、教会和普通民众之间,对于如何实现“和解”,仍然存在巨大的分歧和挑战。

2022年,罗马天主教教皇方济各也亲自来到加拿大,为天主教会(其管理了超过60%的寄宿学校)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进行了“忏悔的朝圣”,并向原住民幸存者道歉。但对于很多幸存者来说,一句“对不起”来得太晚,也太过轻描淡写。

“和解”不是一个可以一蹴而就的终点,它是一个漫长、痛苦且充满荆棘的过程。它需要非原住民加拿大人去主动了解、反思,并采取实际行动支持原住民社群的疗愈和复兴。

所以,这跟我们留学生有什么关系?

聊了这么多沉重的历史,你可能会问,这跟我一个来加拿大读书的留学生,到底有什么关系呢?

关系很大。因为你选择来到这里生活和学习,你就不仅仅是一个过客,而是一个见证者和参与者。了解这片土地的全部历史,包括它最黑暗的一面,是你尊重这片土地和这里人民的开始。

当你下次在开学典礼或大型活动上,听到主持人进行“土地致谢”,说到“我们承认,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是XX、XX和XX民族的传统领地”时,你就会明白,这不仅仅是一句走过场的客套话。这是在提醒每一个人,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其原初的主人,我们今天能够在这里学习和生活,是建立在一段复杂的、充满不公的殖民历史之上的。这是一种谦卑的姿态,一种对历史的承认。

当你在9月30日看到身边的人都穿上橙色T恤时,你也能理解这背后的沉痛故事。你可以选择和他们一样,穿上一件橙色衣服,这是一种无声的支持,表达你与那些逝去的孩子和幸存者站在一起。

作为留学生,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?

首先,也是最重要的,是带着开放和谦卑的心去倾听和学习。不要急于发表评判,因为我们不是这段历史的亲历者。你可以去读一些相关的书籍,看看幸存者拍摄的纪录片(比如《We Were Children》),或者访问加拿大各地的人权博物馆和原住民文化中心。你的大学图书馆里一定有丰富的资源。

其次,用行动表达尊重。在与原住民同学或朋友交流时,展现出你的真诚和同理心。如果有机会,可以去参加一些由原住民社区举办的公共活动,比如Pow Wow(一种传统歌舞集会),去欣赏他们坚韧而美丽的文化。你也可以选择购买一些由原住民艺术家创作的艺术品或手工艺品,这不仅是对他们文化的欣赏,也是对他们经济上的直接支持。

最重要的是,把这份了解内化为你对加拿大这个国家更深层次的认知。你会发现,加拿大远比旅游宣传册上的枫叶和雪山要复杂得多。它是一个仍在努力与自己的过去和解的国家,一个在多元文化的美好愿景下,依然存在着系统性不公和种族歧视的国家。

了解这段噩梦般的历史,不是为了让你对加拿大失望,恰恰相反,是为了让你更清醒、更全面地看待它。它会让你在享受这里的一切美好时,也保有一份思考和责任感。

当你下次再走在美丽的校园里,希望你看到的不仅是现代化的教学楼和绿草如茵的操场。也能想到,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下,或许就埋藏着一些从未被人知晓的故事。而我们今天能做的,就是记住他们,并努力让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,不再重复那样的悲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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